第201章 丫头_缱绻花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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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1章 丫头

  真是语出惊人啊,饶是若胭为了云懿霆,已经大改往日脾气,修心养性要做个和顺的好媳妇,一听这话也难容忍,瞬间就怒聚于顶,双目眯起,寒芒厉厉,正要说话,已听云归雁喝道,“七妹妹!你浑说些什么!你也是个女儿家,怎能说出这样的话?”

  云归雪自小被和祥郡主捧着手心,性情骄纵,出言尖利,却怕云归雁,她曾见过云归雁练武,漫天的刀光剑影,碾碎一树绿叶,霎时间碧雨纷纷,从那时就有些心惊,觉得云归雁和云懿霆一样,在府里都是灵异般的存在,可以飞檐走壁、出入如魅,云归雁斥责了她,她就缩了缩脖子,虽然不以为然,到底不敢还嘴。

  和祥郡主的脸色很难看,虽然都是嫡女,但是有亲生与非亲生的区别,她从不苛待周氏所生的孩子,云归雁在她面前也是客客气气、有礼有度的,纵然她也听说云归雁偶尔会责备几句云归雪的任性,但那都是背着她的,所以只当不知,似今天这样当面不留情,还是第一次,她早就知道若胭在娘家时就和云归雁要好,云归雁还特意带着让侯爷看,却没想到会为了若胭当着自己的面让云归雪难堪,她冷冷的去看若胭。

  若胭明显也有些尴尬,拉住云归雁,安抚道,“归雁,别生气,七妹妹不过是年纪小,不懂事。”

  生母早死,后母当家,云归雁的身份很尴尬,其实,云懿霆又何尝不是?像云家这样一家子还能和平相处的已经少见了,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小心的维持这个和平共处的局面。

  何氏笑道,“就是就是,七妹妹还小,说的话不当真。”

  云归雪耷拉着脑袋不作声,从抿紧的嘴来看,是忍着一肚子气的,和祥郡主见若胭给了台阶,也就拉着云归雪的手,温柔的拍了拍,道,“雪儿,你六姐姐说的对,你这话的确不妥,好在你三嫂宽仁不与你计较,以后可不许胡说了。”这就算是轻描淡写的将事情抹过去了。

  若胭垂眸苦笑,她是郡主,能放下身段为女儿承认错误已经不易,自己想在云家立足,就只能包容。

  出了存寿堂,寒风刮过,海棠树上为数不多的叶子又簌簌飘落好些,若胭不由的打了个颤,晓萱帮她拉了拉披风,又戴上帽子,若胭笑,“不妨,这才十月,并不太冷。”

  晓萱道,“主子有吩咐,还是多注意些好。”

  若胭便不再说话,云归雁陪着出来,拉着她的手,歉疚的道,“若胭,我看你这样难过,又瘦了好些,却帮不上忙……”云家全家上山的时候,小姐们都没有去,这样做是有道理的,长辈们担心祭礼上男女混杂,对小姐们影响不好,事实亦如此,有许明道在,几位小姐的确不便露面,云归雁随侯爷的性子,见外男的时候也不是没有,但是在有长辈的情况下,必须与其他姐妹一视同仁。

  若胭心里暖暖的,知道她心怀愧疚,就故意就笑道,“放心,我没事,你把你自己吃胖胖的就行了,回头踏雪驼不动你,我再看你笑话。”

  练武的人矫健灵巧,怎么会胖?云归雁便瞪眼道,“我这心疼你呢,你还能取笑我,梅家的事我不懂,不过,你和三哥都认为对的就肯定是对的。”

  两人说了阵话,恰好晓蔓来找云归雁,就此别过,若胭带着晓萱往瑾之去,却见前方一棵树后站着两人,正说着什么,嘻嘻哈哈的很是亲热,细细一看,其中一人赫然是连翘,另一人仿佛有些眼熟,却想不起来是谁,晓萱提醒她,“那是霁景轩的香书。”

  若胭颇为诧异,“她们俩怎么这样熟了?”进府这些天,只自己去了一趟霁景轩,何氏来了一趟瑾之,其他并无交集,怎么两边的丫头竟打得这样火热,连翘的人缘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。

  晓萱深看她一眼,平静的道,“三奶奶没注意罢了,早在几天前,连翘就和大奶奶院子里的人熟了,时常往来。”

  “竟有这事吗?”若胭疑惑,“怎么我没看见香书她们来过瑾之?”

  晓萱淡淡一笑,“瑾之有规矩,没有主子和三奶奶的话,其他人不得进入,香书自然进不来,大多是连翘过去霁景轩。”

  若胭目瞪口呆,心里很不是滋味,她其实并不反对丫头们之间来往,毕竟,她们也需要友谊,即使自己对何氏心存顾及,也未必她身边的丫头都是不善之辈,可是直觉告诉自己,事情并不如表面这么简单,猛然间她想起五爷生辰那天,何氏接连说了好几件瑾之的事,那些事都是自己和云懿霆在瑾之的玩笑取闹,基本无人知晓,偶尔有丫头听见,也无伤大雅,总是内院之私,何氏怎么会知道?当时自己就觉得疑惑,只是后来醉酒,就给忘了,现在再一思索,就怀疑是连翘口无遮拦的传出去了,若胭想到这里既是气恼,又是惭愧,这些日子自己也看得出瑾之原来的规矩十分严明,晓萱三人也谨慎稳妥,反倒自己的陪嫁丫头这样不知轻重,实在是没脸,又想,连翘的不对劲连晓萱都看出来了,想必也逃不过云懿霆那双毒眼,只是不见他说,大约也是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。

  她这里纠结烦躁着,就见两人又分开了,连翘飞快的跑回瑾之去,香书则等她进去后,也不回霁景轩,一路往前,看方向,竟是往三房的宅子去。

  若胭的心不断下沉,呆站立片刻,终是对晓萱道,“以后,盯住了她。”让三爷原来的丫头监视自己的陪嫁丫头,这话不但可笑,而且打自己的脸,可又能如何?这几个虽然是自己的陪嫁,可是自己也不熟悉,还不如晓萱,早在成亲前,就多次见面传话递东西,感觉更可信些。

  晓萱轻轻的应了个“是”,并无多话。

  进了瑾之,丫头们都纷纷围上来请安,连翘尤其讨巧,端过茶来,梅太太的死讯如今在云家已经不是秘密,她很是闷闷,一向自认为是若胭最亲近的大丫头,若胭却没有将她带在身边,就连后来晓萱回来取衣物,也只是将晓蓉叫走,根本没有让她同行的意思,这两天,她极度无聊且烦闷,除了闲坐就是四处串门,却不知刚才在外面已经被若胭看见。

  迅速的沐浴更衣,又穿戴整齐,若胭这才询问了大家这两天的情况,有晓莲在,瑾之依旧如初,平静无波,不过是较大婚前多了些家具多了几个丫头罢了,若胭就点点头,将大家挨个表扬了一顿,尤其夸了晓莲,说她冷静敏锐,胸有丘壑,晓莲诧异的抬眼看她,却只是淡漠的道了一声谢,再无他话,若胭知她一向如此,也不介意,特意打量了麦冬,见她仍是一贯的谨慎寡言,目光坦荡,就问起她生病的事来,麦冬道,“多谢三奶奶关怀,奴婢前天的确突感不适,倒不太严重,却是惊动三太太送药来,实在惶恐,如今已经大好了。”

  若胭就看着她,淡淡一笑,“没事就好,三太太心善,这事我回头再去谢过就是,只是,三太太怎么知道你腹泻了?”

  麦冬摇头,“奴婢也不知道,奴婢这几天都在园子里,连门也没出过,从没见过三太太。”

  和晓蓉说的一样,若胭便不再追问,其实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眉目,借着喝茶之机,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连翘,对方一直垂首不语,也就好言宽慰几句麦冬,叫她好生休养之类,又叮嘱了几人一番才遣散,本想叫住连翘好好问一问她,又挂念着半缘庵的事,想等杜氏的后事处理完毕再与她细问。

  打开盒子看了看那只久不戴的紫玉凤钗,长长的叹口气,这只陪伴杜氏一生的紫玉凤钗还是应该陪着她去为好,既是红尘的念想,也是杜家当年的荣耀,自己留在身边反倒可惜,大约她当初送给自己,就是为了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好与许明道相见吧,以后,自己也没必要再戴了。

  起身去找云懿霆的衣裳,想起晓蓉现在庵里,就叫了丁香来问衣裳的事,丁香眼睛一亮,十分利索的捧了好几件云懿霆的衣裳出来,若胭就赞她做事细致有序,丁香脸红垂头,含羞带臊的不作声,若胭好奇,这丫头越发的害羞了,不过是夸她一句就脸红成这样。

  正收拾着东西,就见晓莲进来禀道,说是三太太身边一个叫静香的丫头来了,代三太太过来问问若胭的情况,既是三太太打发来的,若胭不便拒绝,就让她进来说话,等见到静香,若胭恍然想起来自己曾意外见过她一次的,觉得这丫头略有些怂恿别人的心思,不过她既不是瑾之的,也不是二房的,自己也懒的在意,静香此来,不过是代三太太转达些关怀,若胭虽然狐疑三太太好灵通的消息,自己刚进门她就知道了,也就客气的道了谢,又特意的提了句麦冬的事,感谢三太太的热心,静香就猛地抬头看若胭,转又迅速的垂首,轻声道,“三奶奶客气了,奴婢回去自当转达三奶奶的谢意。”

  若胭心中暗笑,却不动声色,又问候三太太可好,静香就摇头道,“三太太今天可不太高兴,二爷又惹三太太生气了。”

  若胭顺嘴就问,“二爷怎么了?”

  静香一副习以为常的无奈态度,“二爷又去那地方了。”

  什么地方?若胭愣了一下,没太明白,但也猜出不是什么好地方,就不再多问,大伯子的事自己还是不要掺和为好,别说掺和,最好连打听也别打听,只笑道,“你便多劝着三太太宽心吧。”就让晓莲送出去,连翘就笑呵呵的上前道,“三奶奶,奴婢送静香出去吧。”

  若胭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,缓缓点头,等两人出门后,平静的叮嘱晓莲,“和以前一样,三爷让你们怎么看好瑾之的,你们还怎么做就是。”忽又想起一桩事来,吩咐晓莲,“听晓蓉说厨房后仓有些骊珠、糕点,可坏了没有?”

  晓莲道,“奴婢上午查厨房的时候才看过的,并没有坏。”

  若胭点点头,“把所有分成两份,一份送去六小姐那边,还和以前一样送去就是,另一份你带着几个丫头们一起吃了,别外传,也不必说哪里来的,该怎么说,你知道。”

  晓莲不解的看她一眼就垂下头,平静的回了一句“奴婢明白”,她总是这样冷漠惜言,真不像个悲怜谄媚的下人,也亏得云懿霆不在意,若胭心里苦笑,好在她性子虽不怎么讨人喜欢,做起事来还是稳妥,因扎吉没有给她安排具体的活计,她便还做着原来的差事:监视和看门,这份差事相比其他人肯定不怎么轻松、有脸面,她却从来没有提过要求或者表示反抗,泰然处之、我行我素。

  若胭也不管她,转向晓萱,“收拾些东西,走吧。”瑾之有晓莲在,就不会有问题,连翘到底跟着自己时间短,就算想泄漏也说不出什么事来,还是赶紧上山去,梅家恩已经知道和离消息外传的事,悲愤离开后,谁知道还会不会又跑回去做什么。

  其实,梅家恩此刻还真没空闲没心情再去半缘庵,梅府里已经乱成一团了。

  穿过一片香樟林,蜿蜒巨石如阵,环绕着一池一亭,再后面是一带青檐矮墙,从月亮门过去,就是一条宽阔平整的甬道直接出府,比绕过存寿堂从前院的侧门出去要近很多,若胭带着连翘就走过巨石畔,到矮墙下,忽闻墙后有人说话,“五爷从不管事,又连句话也不会说,你怕什么?”是个女子声音,却听不出是谁。

  若胭皱眉,停住了脚步。

  又一女子怯生生的道,“若是被人发现,要被打死。”

  前面那女子很有些恨铁不成钢,道,“这府里哪一样东西不是宝贝?不说昭仪娘娘赏下来的都是宫里的稀奇玩意,其他任何一个都价值不菲,这么多东西,多一个少一个谁又知道?雪巧还能天天数着不成?撑死胆大的,饿死胆小的,谁手里是干净的,似你这样的也就只能一辈子靠那点子月银活了。”

  若胭微微心惊,这是要挑唆别人偷主子的东西?听口气是五爷身边的,五爷是大夫人的宝贝疙瘩,又有个做昭仪娘娘的姐姐,身边自然有的是值钱宝贝,也难怪丫头们看着都眼红,一双双眼睛盯着,都想着捞几个攒私,听这话中之意,五爷身边可不止这一个丫头手脚不干净。

  那胆小的女子只是不作声,也不知道想,前面那女子就气道,“你这妮子油盐不进,我也不管你了,回头过两年放出去,身边一个体己没有,你便饿死街头吧。”

  接着就传来低微的抽泣声。

  那女子又道,“我再劝你一句,可别妄想着做五爷的房里人,莫说这府里有规矩,爷是不许纳妾的,就是五爷那年纪,你也等不起,再说了,五爷也就是命好投了个好胎,做了云家的爷,要不然,就是个哑巴、废物,跟着这样的人做什么?”

  若胭大吃一惊,下人这样侮辱主子,就是打死也是活该,遂想到前几天才过十一岁生辰的五爷,的确性格内向木讷,说话间断,不过除此之外,并无别的令人厌恶之处,也算得上是个懂事之礼的孩子,想不到身边竟有这样的丫头,这也是大夫人的疏忽了,拉着晓萱悄悄躲到巨石后面,然后捡一块石子小心的扔过墙去,一声闷响之后,石子落地,紧接着传来急促慌乱的脚步声,越走越远。

  若胭叹口气,到月亮门口探看,早不见了人影,回头问晓萱,“你能听出声音来?”

  晓萱点头,“是五爷身边的寄春和和风。”

  若胭沉思着要不要去提醒一下五爷或者大夫人,又怕多管闲事惹出是非来,转念心中苦笑,今日的若胭已将尖锐的棱角磨去不少,初到云府与初到梅府有何不同?当初自己当众和张氏对峙、和梅家恩顶嘴,何曾惧过,如今却连揭发个偷东西的丫头都犹豫不决,这样的转变,究竟是好是坏,为什么会这样?

  正想着,就听后面有人惊呼,“前面不是三弟妹吗?”若胭一惊回头,还未细看,又听一声娇呼,“三舅母。”紧接着一个玲珑的人影翩然而至,若胭这才看清是云归宇和婉姐儿,便行礼道,“大姐。”

  云归宇看若胭一身孝,又看晓萱怀抱的包袱,只点点头,道,“三弟妹不必总行礼,一家子的人,不讲究这些,你娘家的事我听母亲说了,三弟妹孝义双全,极是难得,这时候回来,想是取东西的,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。”她是个爽快明朗的,说话也坦诚明白。

  若胭边摇头,“谢大姐,我不过是取几件衣裳,这便上山去了。”

  婉姐儿却抱住了若胭,睁着大眼道,“三舅母,婉姐儿还想着找三舅母玩呢。”

  云归宇一瞪眼,若胭赶紧哄道,“婉姐儿乖,三舅母过几天就回来陪婉姐儿。”将婉姐儿哄住,心里想着刚才的事,到底转了个心思,指着婉姐儿手里的白玉雕的蝴蝶,问,“这只蝴蝶儿真漂亮。”

  婉姐儿就笑,“这是外祖母刚送给婉姐儿的,婉姐儿很喜欢,三舅母也觉得好看吗?”

  若胭点头,“好看,这么漂亮又珍贵的蝴蝶,不但婉姐儿和三舅母喜欢,一定还有很多人喜欢,那婉姐儿可要收好了,时不时的看一眼,可别弄丢了,不但可惜,还辜负了外祖母的一番心意。”

  婉姐儿连连点头,笑道,“那是自然,外祖母送我的礼物,我都让丫头们收的妥妥的,对了,还有昭仪娘娘送的礼物,我都收着呢。”

  若胭略一迟疑,终是说道,“这便好了,婉姐儿也不妨去问问你五舅舅,看他是否也和婉姐儿一样,也让丫头们把东西收好好的。”说到最后,若有所指的抬头看了眼云归宇,云归宇一怔,先是迷惑不解,随后有些明白了,缓缓笑道,“婉姐儿,你平日最喜欢和你五舅舅一起玩了,就去问问吧。”说着,让丫头们带婉姐儿离去,然后问若胭,“三弟妹知道了些什么?”

  若胭微微点头,“不过是隔墙有耳、言者无知而已,五弟是男孩儿,对物件大概不像婉姐儿这般细心收纳。”

  云归宇若有所思的点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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